要怎麼知道一首曲子應該彈多快？

在這篇文章，我想要討論一個很基本但重要的問題：當你拿到一首新曲子的樂譜的時候，你要怎麼知道那首曲子應該要彈多快才是正確的？

大家對速度沒有共識

當然最簡單的方式是，如果寫曲子的人還活著的話，你可以直接寫 E-mail 給曲子的原作者，問他他想要的演奏速度應該是多少；而如果作曲家本人有留下錄音，那麼參考作曲家本人的錄音應該是最準確的。

那如果寫曲子的人，是在錄音器材發明以前，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的人的話呢？你怎麼知道應該要彈多快？你也許會說，你可以參考其他演奏家的專輯或影片，但是當你真的去這樣做的時候，你應該會發現每一個演奏家對同一首曲子速度的看法，其實還滿沒有共識的，那要怎麼知道誰才是正確的呢？

舒伯特頭腦裡的速度

一首曲子被演奏的速度快慢，可能是決定這首曲子聽起來的感覺的最重要的因素。

以下的樂譜是奧地利作曲家舒伯特，在 1827 年寫的、超級有名的鋼琴《即興曲》，很可惜地舒伯特在寫完這個曲子的隔年（1828）就去世了，所以他沒有機會留下任何他的作品的錄音。

你可以試試看分別用每分鐘 120、160、200 拍，這三種不同的速度，彈這首舒伯特《即興曲》的開頭小片段，有什麼不同的感覺？不曉得你有沒有覺得，120 的聽起來很「慢」，160 的聽起來很「中等」、200 的聽起來很……「快」？

上一段雖然聽起來很像是廢話，但我要表達的重點是，以上這三種不同的速度，可以造成全然不同的感覺，但似乎三種速度其實都可行，沒有任何一個速度是「錯」的，那是不是彈每一種速度都可以呢？

速度形容詞

就像是我剛才說的，你沒有辦法寫 E-mail 問舒伯特先生，而且因為舒伯特先生很早就離開人世了，所以也沒有留下錄音。那我們怎麼會知道，舒伯特先生頭腦裡設想的速度是怎麼樣的呢？

答案是，我們當然沒有辦法知道舒伯特心中的速度是多快，但是舒伯特有留下線索！大約從 17 世紀開始，作曲家們就有了在譜上標示速度的習慣，標示的方式就是很簡單地在樂譜開頭寫上一個（通常是意大利文的）形容詞。

在錄音設備發明以前，如果你是一個作曲家，想要傳達關於你的作品演奏上的任何細節和資訊（例如要彈多快、多大聲、哪些音比較長、比較短等等），都只有兩種方法而已：一個是直接跟演奏家溝通，另一個就是寫在紙上。

舒伯特在剛才那首《即興曲》樂譜上標示的形容詞是「Allegro」，也就是義大利文的「快樂」或是「快活」，用在樂譜上的話，我們就引伸它有「快速」的意思。所以我們至少可以確定，剛剛的慢速那一種不是舒伯特先生想要的了。

節拍器上的速度術語

我在這邊想要澄清一個重要的概念，很多廠牌的節拍器，甚至節拍器 app，都會在他們的數字刻度旁邊標上一些義大利文的速度形容詞。像是下圖這個節拍器，它在每分鐘 132 拍的數字旁邊，就標上了剛才的 Allegro 字樣。

這很容易會讓初學者誤以為，在譜上看到「Allegro」，你就要把節拍器調成每分鐘 132 拍，這個是完全錯誤的觀念。

「Allegro」這個字，就只是一個人類寫給人類看的形容詞而已，它的意思就是要彈得「快樂」、「快活」或就是「快速」，而完全沒有對應到每分鐘 132 拍或是任何特定速率的意思。

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製造節拍器的廠商，幾十年來都不想修正這個錯誤。

不過就算是同樣的形容詞，演奏家的解讀也會不一樣。像是以下這首 Scott Joplin 的《Maple Leaf Rag》，開頭的標示是 Tempo di marcia，意為「進行曲的速度」，可是很顯然地，演奏家們對於何謂「進行曲的速度」不太有共識，你可以到各大影音平台搜尋大家的演奏版本，我聽過的慢版本和快版本，速度是幾乎要差了一倍的。

所以到底是要多快？

你可能已經發現，我在整篇文章裡面還是沒有回答到問題：當你看到作曲家在譜上寫「Allegro」的時候，到底要彈多快才是正確的？

答案是，對於演奏家來說，其實一首曲子還真的沒有「應該要多快」，你只要用你心中覺得是「對」的速度演奏就好了。

但對於作曲家來說，如果我真的很在意，別人有沒有用「跟我頭腦裡面一樣的速度」來演奏我的曲子，我應該怎麼辦呢？那當然就是要用「那個」了，請按這裡看解答喔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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