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這篇文章,我要跟你介紹和聲學當中非常實用的概念——六四和弦。
在古典音樂理論中,六四和弦常常被歸類成三種類型,分別是「終止六四和弦、經過六四和弦、持續低音六四和弦」;每一種都有很特定的使用情境。今天就讓我們把它們一次搞懂吧!
什麼是六四和弦?
當然,一開始我們必須要定義一下什麼是「六四和弦」。「六四和弦」是古典音樂人比較常用的名詞,意思其實就是「三和弦的第二轉位」,就這麼單純而已。
例如在 C 大調中,一級的三和弦是 C 和弦;那麼一級的六四和弦就是 C 和弦的第二轉位,也就是 C/G 和弦。
「六四和弦」這個名詞中的「六四」是來自於數字低音記譜法(你可以看這部影片來了解更多);指的是在這個和弦的基本型中,上面兩個音與最低音的音程分別是六度和四度。以 C/G 和弦為例,最高音的 E
和最低音的 G
是六度關係,而中間的 C
和低音 G
則是四度關係,因此稱為「六四」和弦。
當你把一個三和弦變成第二轉位時,它的功能和感覺會與原來的和弦有些不同;所以在古典音樂當中,作曲家使用六四和弦的時候都還滿小心的,他們通常都只會在特定的時候、用特定的方式使用六四和弦。
接下來,我們就來看看六四和弦最常見的三種用法。
第一種:終止六四和弦
我覺得終止六四和弦(cadential six-four chord)就是最常見的六四和弦用法。簡單來說,它就是「在五級到一級終止式之前的一級六四和弦」。這句話聽起來很像複雜的咒語,但是其實它很簡單,我舉個例子你就會懂了。
假設在 C 大調中,我們有一個 G7 接 C 的終止式:
在這種情況下,我們可以在 G7 之前加入一個 C/G 和弦,形成 C/G → G7 → C 的進行:
這時候的 C/G 就是一個「終止六四和弦」。
其實 C/G 在這裡的功能有一點點難形容。從音的拼法上來看,C/G 和弦也是一種 C 和弦,理當要具有一級和弦的功能;但因為最低音換成 G
了,所以它也帶有一些五級和弦的特質。如果說 G7 給人一種「快要結束」的感覺,那麼這邊的 C/G 就像是「快要『快要結束』」的感覺。
範例
這種用法在古典音樂中超級普遍。如果你想要學習開始用它的話,當你發現句尾有 I-V-I 的進行,可以試試看把前面的一級換成終止六四和弦。
以《平安夜》的最後幾小節為例。在以下的版本,靠近結尾處有 C → G7 → C 的進行:
我們可以把第一個 C 換成 C/G,讓音樂更有「準備要結束」的感覺:
再一個例子,這是《小蜜蜂》的最後一句:
同樣地,如果我不喜歡結尾的 C → G7 → C 的感覺,可以把前面的 C 換成 C/G,讓它比較有一種「準備要接到 G7」的感覺:
終止六四和弦在尤其是十八世紀、維也納古典時期的音樂非常常見,甚至有一點太常見了。去翻翻看徹爾尼寫的任何一本鋼琴練習曲,你也許會發現可能有超過 80% 的句子,都是使用終止六四和弦來收尾的。
第二種:經過六四和弦
經過六四和弦指的是「最低音剛好是另外兩個和弦中間的經過音的六四和弦」。這句話乍聽之下感覺也是超難懂的,不過我只要舉幾個例子你應該就會用了。這種用法主要有兩種常見的情況:
第一種情況,也是在古典音樂中最常見的情況,是「在一級和弦,與它的第一轉位之間,放入五級六四和弦」。以 C 大調為例,就是在 C 和 C/E 之間放入 G/D,此時 G/D 的低音 D
正好是 C
和 E
之間的經過音,在這邊 G/D 就叫做一個「經過六四和弦」。
這個進行反過來用也可以,也就是從 C/E 接到 C 時,中間也可以放 G/D。
第二種經過六四和弦的情況,是「在四級和弦,和它的第一轉位之間,放入一級六四和弦」。在流行音樂中,這種用法比前一種更常見,但是大部份的傳統樂理書都沒有提到它。以 C 大調為例,就是在 F 和 F/A 之間放入 C/G。同樣地,反過來從 F/A 接到 F 時也可以使用。
到這邊你應該已經了解到,經過六四和弦的重點是它的「低音剛好是前後兩個和弦中間的經過音」,而且通常它的前後兩個和弦會是同一個和弦的不同轉位,就像是到目前為止的例子一樣。
但延伸這個概念,你會發現經過六四和弦的前後其實不一定要是同一個和弦。例如在 Am 接 F 時,中間放入 C/G 作為經過六四和弦也是很順暢的選擇;這種進行在華語流行音樂的副歌部分經常可以聽到。
第三種:持續低音六四和弦
持續低音六四和弦,顧名思義就是「和前後和弦低音相同的六四和弦」。
持續低音六四和弦在古典音樂中的用法幾乎只有一種情況,那就是「在兩個一級和弦之間,放入四級六四和弦」。以 C 大調為例,就是在兩個 C 和弦之間放入 F/C。這樣一來,雖然和弦從 C 變成 F 再回到 C,但最低音始終維持在 C
上。
一個值得問的問題是,持續低音六四和弦的目的到底是什麼,為什麼要在這邊用 F/C 啊?那是因為相較於一般的 C → F → C 進行,使用持續低音六四和弦的版本(C → F/C → C)會聽起來更靜態、更穩定。一般進行的低音會從 C
跳到 F
再回到 C
,而持續低音版本的低音則維持不變。
比較看看兩種版本,首先是正常的「一級、四級、一級」(C → F → C)進行:
然後是使用持續低音六四和弦的版本,C → F/C → C:
這一招在小調裡面也可以使用。例如在 C 小調中,我可以把一般的「一級、四級、一級」進行,改寫成持續低音的那一種。以下我連續彈兩種,你可以比較看看感覺:
在現代音樂中,持續低音六四和弦的使用情況更自由,幾乎可以出現在任何和弦上,不管是幾級都沒有關係!譬如說在 C 大調裡,除了一級和弦之外,我們也可以在六級(Am)、四級(F)、其他任何級數、或甚至是音階以外的借用和弦中間,加入持續低音六四和弦。
聽聽看以下這個八小節的和聲進行例子,我使用了總共四個持續低音六四和弦:
把同樣的和聲進行,編成節奏比較複雜的鋼琴琶音,你就得到一個聽起來滿抒情的片段了,紅色框框標起來的就是持續低音六四和弦:
或者同一個和聲進行,你也可以編成這種有點老派的搖滾風,我覺得也超適合的:
總結
感謝你看完這篇「六四和弦」的完全指南,最後做個快速的總結:
- 六四和弦就是三和弦的第二轉位,在古典音樂中主要有三種運用方式。
- 終止六四和弦:就是「一級六四和弦」,用在終止式前增加張力感。
- 經過六四和弦:作為兩和弦間的過渡,讓和弦進行更流暢。
- 持續低音六四和弦:在換和弦時,保持低音不變來製造穩定感。
現在你已經了解了這三種不同的六四和弦用法,也看過一些實例了,接下來就在你的下一首創作中嘗試運用它們吧!
(題外話,好和弦的 YouTube 頻道第一次遭到「社群條款警告」就是因為六四和弦的教學影片,可能是因為「六四」這個字在某些地方是不能說的?怪不得在中國,他們把英文明明就叫「six-four chord」的名詞硬是要翻譯成「四六和弦」。)
延伸閱讀
- 數字低音(影片,WiwiVideo 連結)
- 一次就搞懂音樂系考試的「四部和聲題」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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